論新詩界震災詩的特征與意義淺談 - 畢業(yè)論文

刊于《福建師范大學學報》2009年3期

　　　　　　　　　　論新詩界震災詩的特點及意義

　　　　　　　　　　――5.12汶川大地震周年祭

摘要：5.12汶川大地震爆發(fā)后，在新詩界出現(xiàn)了震災詩熱潮，很多新詩詩人放棄了個人化寫作，把寫震災詩當成詩人特有的救災方式。詩人博客、詩歌網站及各大門戶網站和詩歌論壇與手機短信等新媒體極大地促進了震災詩的創(chuàng)作與傳播。新詩的抒情功能和宣傳功能受到高度重視，新詩在撫慰心靈、凝聚人心及宣傳救災等方面取得了較大成績。詩人的寫作方式發(fā)現(xiàn)了巨變，出現(xiàn)了詩人與記者、詩歌與新聞互動現(xiàn)象。受情感和時效的影響，出現(xiàn)了情感性＞藝術性＞思想性的寫作策略，詩人通常采用了“歌唱”和“直寫”的方式，縮小了新詩與讀者的距離，使新詩受到了群眾的歡迎，也導致了一些震災詩的藝術難度和思想深度不足。一些詩人在寫作時間上的“滯后”和認真修改保證了震災詩的質量。震災詩運動提高了新詩和新詩詩人的聲譽，也暴露了新詩存在的問題，為新詩的發(fā)展提供了新的契機。

關鍵詞：震災詩；平民化寫作；詩人的職責；情感性；藝術性．

5.12汶川大地震爆發(fā)后，福建詩人謝宜興在《今夜，又多了一個可恥的人》中說出了詩人們共有的想法：“當汶川如破碎的古瓷詩歌能修復什么／當死神在暗自竊笑詩歌能阻止什么／當震區(qū)成為孤島詩歌能打通什么／當‘叔叔，救我’從廢墟中傳來詩歌能救助什么／……這一刻，當我寫下這些分行的文字／我知道，今夜又多了一個可恥的人／但是上帝啊，我心中也感到山崩地裂的痛／請你原諒一個心痛者的無病呻吟／這場地震還在我們每個人心中留下一個／堰塞湖，詩歌只是個人的導流渠”。新詩不僅是個人的導流渠，也成了民眾情感的宣泄器。如湖北詩人古河的《地震之后，都是杜甫》所言：“……一場地震，／好像全民族都喝飽了瀘州老窖，／一個個都是李白和杜甫”�！霸娬撸�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fā)言為詩。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盵1]地震發(fā)生后，各行各業(yè)的很多人都拿起筆，抒發(fā)被壓抑的情感，描寫被感動的心情，記錄和歌頌救災大行動中涌現(xiàn)出來的好人好事。大地震幾乎使華人世界產生了“全民皆詩”的盛況，產生了成千上萬首詩作。

這次“震災詩運動”在新詩史上產量最高，寫作和傳播速度最快，影響范圍最廣。平時流派紛爭、四分五裂的新詩界出現(xiàn)了前所未有的大團結�！肮俜健焙汀懊耖g”不約而同以最快的速度推出了“5·12汶川地震詩歌專號”。黃禮孩主編的《詩歌與人――5·12汶川地震詩歌專號》不到20天就送到了讀者的手上。災后不到一個月湖南人民出版社就出版了由一個人創(chuàng)作的震災詩集――譚仲池的《敬禮　以生命的名義》。一些非文學報刊也及時發(fā)表了大量震災詩，如《人民日報》發(fā)表了葉延濱的《大愛啊，也許只是一滴……》、吉狄馬加的《汶川，你聽我說》等多位詩人的詩。由四川詩人和攝影家合著的詩影集《瞬間與永恒——5·12大地震紀實》收錄了99位詩人的99首詩作。其中有很多著名詩人，僅《星星》詩刊編輯部就有梁平、鄢家發(fā)、張新泉、靳曉靜和李自國。一些民間詩社也有組織地創(chuàng)作震災詩，如廣東韶關五月詩社的社員們創(chuàng)作了大量震災詩，由國際炎黃文化出版社在2008年10月出版了由韶關五月詩社編的詩集《愛與夢同在――獻給五·一二災區(qū)的心靈之歌》。桂漢標于10月5日在詩集的序言《愛心永不遲到》中說：“5月19至21日全國哀悼日期間，我莊重地按動手機，給我們五月詩社分散在省內外各地的詩友們發(fā)去了這樣的短信：‘鐵肩擔道義，五月獻愛心�！�…詩友們，馬上行動起來吧，以詩人的特殊方式獻出我們的真誠！’……很短的時間里，一首首飽含深情的詩作和數額不等的捐款匯集起來了，充分體現(xiàn)了廣大五月詩友和粵北文學青年真善美的情懷與高度的社會責任感，讓我們感動不已�！盵2]

震災詩在創(chuàng)作和傳播方式上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多年未見的詩傳單出現(xiàn)了，北京的詩傳單在地震后的10天內就到了災區(qū)�，F(xiàn)代科技及新媒體，特別是以博客、詩歌網站、新浪等門戶網站的新詩論壇為代表的網絡詩歌傳播方式更是加快了震災詩的傳播速度。《孩子快抓緊媽媽的手――為汶川地震死去的孩子們而作》被稱為最流行的震災詩，在災后第二天就在網絡上，特別是在QQ群上流傳開來。很多人也通過手機短信傳播這首詩。博客，特別是數百家詩人的博客，在這次“震災詩運動”中立下的功勞最大。它不僅有利于詩的快速傳播，也賦予了寫作者很多的寫作自由，刺激了寫作者的創(chuàng)作熱情。很多詩人剛在紙上寫好詩，就錄入電腦放上博客，有的甚至在博客上“臨屏寫作”�！霸诰�寫作”馬上發(fā)表，讀者也能在第一時間讀到詩作。詩的寫作方式從書面寫作時由詩人先寫詩，然后寄給刊物等著發(fā)表的“歷時性寫作”轉變成在電腦上即寫即發(fā)表的“共時性寫作”。人機對話、詩人與讀者對話、詩人與詩人對話，更有利于激發(fā)詩人的靈感，提高詩作的產量。詩人們還利用自己的博客，及時轉載從別人的博客、網站、BBS上讀到的好詩，如伊沙、周瑟瑟、陳衍強、謝宜興、古河等人的震災詩都大量出現(xiàn)在其他人的博客上。這種網絡詩歌的傳播方式極大地擴大了震災詩的影響。電子網絡傳播是人類詩歌由口頭傳播到紙質書面?zhèn)鞑ズ蟮牡诙�次大飛躍，如麥克盧漢所言在傳播時代地球成了一個小小的村落。網絡不僅把大陸的新詩詩人團結在一起，也讓各個國度、各個地區(qū)的華文詩人“天涯若比鄰”。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集結在一起創(chuàng)作和交流震災詩。這是這次震災詩運動能夠大規(guī)模爆發(fā)的重要原因。

在這次抗震救災運動中，詩人的表現(xiàn)，特別是他們空前強烈的參與意識、使命意識和奉獻精神讓人自豪。從90年代開始，中國新詩界的個人化寫作傾向越來越嚴重，甚至出現(xiàn)了私人化寫作狂潮，新詩詩人的公信度迅速降低，新詩甚至被人認為是“百年之騙”，是最受非議的文體，甚至出現(xiàn)了新詩史上罕見的著名詩人被“惡搞”的特殊現(xiàn)象。但是這次新詩詩人的表現(xiàn)卻向國人證明了新詩的藝術魅力和新詩詩人的人格魅力，證明了新詩詩人在國難面前是“有所作為”的。有的詩人親臨一線當志愿者，如祁人、洪燭、王明韻等詩人5月22日就趕到成都火車站當志愿者搬運物資。王明韻在5月25日寫的《成都火車東站西線12庫》記錄了詩人們在災區(qū)如何當志愿者的：“如果不是汶川大地震／我即使走錯路，也不會來這里／成都火車東站、西線、12庫／我們一群志愿者、寫詩的人／來這里搬運麻袋和紙箱／搬運大米和食鹽／……但我還是恨自己／恨自己搬不動一包100斤重的棉花／就讓我彎下腰做一只螞蟻吧／我要把一粒爆米花／馱運到孩子的手中……”更多的詩人堅守自己的詩人崗位，通過詩來宣傳救災，安撫受傷的心靈，如廣州、重慶等地的詩人主辦了賑災募捐詩歌朗誦會。如6月30日出版的《現(xiàn)代詩歌報》的《發(fā)刊詞》所言：“從抗擊雪災到汶川地震，中國詩歌將充滿良知的筆觸伸展到災區(qū)一線；可以說，在自然災害降臨后，我們首先聽到了中國詩歌悲慟與堅強的聲音。這當然是詩歌的復歸，源于心靈的感知、感悟、感動、感奮，詩人激情的光輝，真實而靜美�！� [3]譚仲池在他創(chuàng)作的震災詩集《敬禮　以生命的命義》的前言《悲歌一曲動地來――致讀者》中道出了很多詩人寫震災詩的境況和原因：“自從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四川汶川發(fā)生八級地震后，我們整個家庭的生活變得不寧靜，沉浸在悲痛、惦念、抗爭的精神狀態(tài)和悲憫、祈愿的感情旋渦里。因為這種心情，妻子守著電視，邊看邊流淚。我也不時看電視，但更多的時間我在讀報，從各種報紙上了解災區(qū)的受災情況、救援情景和各種各樣的信息。我的心是苦澀的，有時流淚、有時流血、有時哭泣、有時要吶喊。當讀到一些震撼心靈，特別感動的報道和事件、人物時，我會立即在報紙的空白處，寫起詩來……”[4]

緊跟新聞，特別是謳歌新聞人物是震災詩，尤其是早期震災詩的重要特點，形成了詩人與記者互動的奇特現(xiàn)象。每一個新聞人物都受到了詩人的重視。很多詩人都不約而同地寫了為災民喂奶的蔣曉娟。如何吉發(fā)寫了《美麗的媽媽――寫給地震孤兒警察媽媽蔣曉娟》：“……曾幾何時／那么多的明星／為了引人注目／故意在舞臺上走光／故意暴露自己的隱私／和她們相比／你是多么的崇高和偉大／被你哺乳的孩子是多么幸運和幸福�！睘榱藢W生犧牲自己的老師更被很多詩人贊頌。如譚仲池的《靈魂　壯烈地飛翔》歌頌譚千秋：“你毅然伸開雙臂／舉起了信念和道義的旗幟／……”謝宜興的《總是這樣的定格叫我淚流滿面》為一群英雄老師塑像：“……總是這樣的定格叫我淚流滿面／以臂膀和身軀撐成‘人’字形屋頂／讓孩子們知道頭上有一根脊骨一顆心／哪怕僵硬了，依然是一片不會坍塌的晴空／／人們喜歡把你們的雙臂比做翅膀／但我知道那張開的翅膀絕不是飛翔的姿勢／那是母禽的翅羽啊，危難時刻／只有把孩子們攬在懷里才讓自己放心／／其實，避兇逃難是動物的本能／沒有人阻止你們也做“范跑跑”／可對于你們這本能的事卻比死還難，除非／你們不叫譚千秋張米亞瞿萬容向倩湯鴻何滿滿……”“可樂男孩”等普通人面對災難的樂觀鎮(zhèn)靜也被很多詩人寫入詩中。如伊沙在5月26日寫了《幸存者之詩》：“從廢墟中獲救的美女／對苦苦守候的戀人／所說的第一句話／‘今晚的月亮好圓�。　�／正是一句傳統(tǒng)的抒情詩／（如果你在這時嘲笑她為小資／你肯定不是一個真正的詩人／而是一個空心蘿卜的憤青）／／從廢墟中獲救的少年／對救出他的軍人／所說的第一句話／‘叔叔，我要喝可樂，冰的！’／正是一句人性的口語詩／（如果你在這時批判可樂是全球化的腐蝕劑／你肯定不是一個真正的詩人／而是一個臭氣熏天的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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