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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敘文作文素材
教學(xué)樓前的空地上,鄭如萍和一幫男生在打羽毛球。夕照的金粉,落她一身。她穿著綠衣裳,系著綠絲巾,是粉綠的一個人。她不停地跳著,叫著,笑著,像朵盛開的綠蘑菇。
美,是公認(rèn)的美。走到哪里,都牽動著大家的目光。女生們假裝不屑,卻忍不住偷偷打量她,看她的裝扮,也悄悄買了綠絲巾來系。男生們毫不掩飾他們的喜歡,曾有別班男生,結(jié)伴到我們教室門口,大叫,鄭如萍,鄭如萍!鄭如萍抬頭沖他們笑,眉毛彎彎,嘴唇邊,現(xiàn)出兩個深深的酒窩。
“賤。”女生們莫名其妙地恨著她,在嘴里悄罵一聲。她聽到了,轉(zhuǎn)過頭來看看,依然笑著,很不在意的樣子。
她卻不愛學(xué)習(xí)。物理課上,她把書豎起來,小圓鏡子放在書里面。鏡子里晃動著她的臉,一朵水粉的花。也折紙船玩兒。折紙船的紙,都是男生們寫給她的情書。她收到的情書,成扎。她一一疊成紙船,收藏了。對追求她的男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常有男生因她打架,她知道了,笑笑,不發(fā)一言。
高三時,終于有一個男生,因她打了一架,受傷住院。這事鬧得全校沸沸揚(yáng)揚(yáng)。她的父母被找了來。當(dāng)著圍觀著的眾多師生的面,她人高馬大的父親,狠狠摑了她兩巴掌,罵她丟人現(xiàn)眼。她仰著頭爭辯:“我沒叫他們打!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打架!”她的母親聽了這話,撇了撇薄薄的嘴唇,臉上現(xiàn)出嘲弄之色,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你整天打扮得像個妖精似的,招人呢!
我們聽了都有些吃驚,這哪里是一個母親說的話。有知情的同學(xué)小聲說:“她不是她的親媽,是后媽!
這消息令我們震驚。再看鄭如萍,只見她低著頭,輕咬著嘴唇,眼淚一滴一滴滾下來。陽光下,她的眼淚,那么晶瑩,水晶一樣的,晃得人心疼。這是我們第一次看見她哭。卻沒有人去安慰她,潛意識里,都覺得她是咎由自取。
鄭如萍被留校察看。班主任把她的位置,調(diào)到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與其他同學(xué),隔著兩張課桌的距離,一座孤島似的。她被孤立了。有時,我們的眼光無意間掃過去,看見她沉默地看著窗外。窗外的桐樹上,聚集著許多的小麻雀,唧唧喳喳歡叫著,總是很快樂的樣子。天空碧藍(lán)碧藍(lán)的,陽光一瀉千里。
季節(jié)轉(zhuǎn)過一個秋,轉(zhuǎn)過一個冬,春天來了,滿世界的花紅柳綠,我們卻無暇顧及。高考進(jìn)入倒計時,我們的頭,整天埋在一堆練習(xí)題里,像鴕鳥把頭埋進(jìn)沙堆里。鄭如萍有時來上課,有時不來,大家都不在意。
某一天,突然傳出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鄭如萍跟一個流浪歌手私奔了。班主任撤掉了鄭如萍的課桌,這個消息,得到證實(shí)。
我們這才驚覺,真的好長時間沒有看到鄭如萍了。再抬頭,教室外的桐花,不知什么時候開過,又落了,滿樹撐著手掌大的綠葉子,蓬蓬勃勃。教學(xué)樓前的空地上,再沒有了綠蘑菇似的鄭如萍,沒有了她飛揚(yáng)的笑。我們的心,莫名地有些失落?諝夂艹翋,在沉悶中,我們迎來了高考。
十來年后,我們這一屆天各一方的高中同學(xué),回母校聚會。我們在校園里四處走,尋找當(dāng)年的足跡。有老同學(xué)在操場邊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上,找到他當(dāng)年刻上去的字,刻著的竟是:鄭如萍,我喜歡你。我們一齊哄笑了:“呀,沒想到,當(dāng)年那么老實(shí)的你,也愛過鄭如萍呀。”笑過后,我們長久地沉默下來。“其實(shí),當(dāng)年我們都不懂鄭如萍,她的青春,很寂寞!币粋同學(xué)突然說。
我們抬頭看天,天空仿佛還是當(dāng)年的樣子,碧藍(lán)碧藍(lán)的,陽光一瀉千里。但到底不同了,我們的眉梢間,已爬上歲月的皺紋。細(xì)雨濕衣看不見,閑花落地聽無聲。有多少的青春,就這樣,悄悄過去了。
我喊爸的那個人,不在了
作者:碣石山
那個深秋,爸不斷地咳嗽,全家人都以為是感冒,誰也沒有在意。況且大哥家正在蓋新房,忙得兩眼發(fā)黑。隔了幾天,爸的痰中帶了血絲,找村里的醫(yī)生來打針。幾天之后,還是發(fā)燒,咳嗽也沒好。醫(yī)生說,去城里看看吧。
一天下班回家,才知道哥和姐夫帶著爸去了天津腫瘤醫(yī)院。姐告訴我,爸得了肺癌。記得當(dāng)時我不敢哭,只是呆呆地立著,恐懼排山倒海一樣壓迫下來,壓迫著心臟,鈍鈍地疼。我看著姐,她早已滿臉都是淚水。
我在爸做手術(shù)的前一天趕到天津。爸手術(shù)后被推到監(jiān)護(hù)室。他瘦了許多,臉上的皮膚蠟黃,身體上插了很多的管子?粗痔撊醯靥稍诎咨拇矄卫,像個無辜而無助的孩子。過了一會兒,醫(yī)生進(jìn)來,讓護(hù)士把爸翻到另一邊,看他的傷口。這時,我才看到,刀口從右前胸一直劃到后背。我忍不住淚水,替爸喊疼?蓱z的爸,看著他在疼痛的海洋中掙扎,像個溺水的人,我卻無能為力。
我不懂厄運(yùn)因何降臨我家,惡魔偏偏選中爸。他智慧而健康,在村里享有很好的名聲。早年做生產(chǎn)隊(duì)長,承包到戶之后,率先在村里造了一艘不大的船打魚?恐穆斆,我們家很快就富了起來。爸總在每年快過春節(jié)時,提了酒和肉去給大隊(duì)部看院子的孤寡老頭送錢。爸60歲的時候,買了一輛一萬多塊錢的摩托車,騎著它去港口收海貨。村里村外,甚至城里做生意的年輕人都知道爸,樂于和他合做生意。爸從來不藏著掖著自己的本事,帶著他們建立海產(chǎn)品批發(fā)基地。我們都不相信,這樣的爸會被病魔擊倒。
早晨,我推著爸站在病房的窗前,看天津灰蒙蒙的太陽。爸很安靜,眼睛注視著朝陽,許久許久都不收回視線。他憂郁得像個詩人,傷感充溢在他殘破的胸腔內(nèi)。我握著他的手說,過段時間,咱們就能回家了,咱家的太陽比這里的清亮。爸說,不知道還能看多少次日出,掰著手指頭能數(shù)過來了。聽完爸的話,心里泛酸,淚水就收不住往外沖。
那天正好是十五,夜里月亮又圓又大,我站在醫(yī)院的大院里,雙手合十,抬頭看著月亮,我對月亮說:天上的神靈,我愿意減去5年的壽命給爸,求你讓他多留在這個塵世一段時間陪伴我們。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
春暖花開了,小院中白的梨花、粉的桃花爭先恐后地綻放,爸卻沒有心情去看一眼。因?yàn)樘弁丛谡勰ブ。右胸的癌?xì)胞擴(kuò)散成一個鼓包,突出出來了。這一切似乎就注定了,上帝一定要收回父親的生命,不可忤逆與違背。如果不能幫他延長生命,不能代替他的疼痛,能夠做到的,也只有讓他舒服一些。
一直不相信有鬼神存在,爸病了之后,我寧愿自己相信。尊敬所有的人,謙卑而恭敬,希望通過敬人得到恕己,癡想能感動神靈。每次去醫(yī)院買藥,都要繞道行駛,去南城外果酒廠附近的一個小教堂?粗吒哓Q起的十字架,祈禱爸的病能出現(xiàn)奇跡。
爸的身旁放著媽的老式手表。疼痛來臨,他咬著嘴唇,眉峰蹙起,右手捂著肺部的位置,一會兒側(cè)躺,再翻過來。不到一分鐘,坐起來,把雙腿盤在下面,前傾,膝蓋支撐起整個上半身,左右搖晃。我感覺到他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然后長長地吸一口氣,伴隨著甕聲的呻吟。即便如此疼痛不堪,他也不曾忘記去看一下時間。盡管他十分清楚自己的時間是有限的,每一分每一秒地消失,對于他來說都是如此地昂貴與奢侈。
爸難得有個不疼痛的日子,這樣的日子對于他和我們來說,簡直如同過節(jié)。這是全家最快活的時候。牽著他的手去外面曬暖。我和爸特別喜歡中午。太陽一副吃飽喝足的狀態(tài),毫不吝嗇地把陽光釋放出來,暖意融融而不暴躁。在充足的陽光下,這是個塵埃遍布的世界。萬物都在以自己的狀態(tài)生存。爸用一句文學(xué)語言,說出他的感受。然后瞇著眼睛坐在墻根,不再說話。我注視著爸奇怪的表情,覺得他很孤單,慌忙給他按摩、揉腿,想打破這句話凝固的空氣。爸對我說:“別忙了,歇會兒吧!依著我還有個頭兒。”心頭的刺,猛地跳出來,一下下地扎。我知道為爸做這些小事是有盡頭兒的,不知道哪一天,為他做些什么的權(quán)利也不再屬于我。
而那一天真的來了。
那是一個美好的下午:節(jié)日的余溫還在,孩子、老人、男人、女人、戀愛的情侶在陽光里歡笑、歌唱、說著纏綿的情話。院子里嫩綠的黃瓜頂著小黃花往上生長;還有開白花的瓠子純情而優(yōu)雅;看起來甜蜜幸福的西紅柿;瘋狂的薔薇爬滿了墻,一朵花對著另一朵花講它的夢想……這是一個有顏色、溫度、光亮、聲音、氣息的世界。
而我的父親離開了—他為什么要離開呢?我的眼睛看不到他的去路,我以怎樣的方式和怎樣的溫暖,他才不會在黑暗中感到孤單與寒冷?在他生病的日子,我甚至沒有勇氣和他坦誠地交談,問問他是否害怕死亡。無法想象他一個人,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那些日子里,如何抗拒恐懼,遏制那種即將消失在這個世界的想象。我后來想,如果引導(dǎo)他說出來,和他一起坦然面對,比絕口不提一個“死”字,要好。
一天前,雖然爸不能說話,但他活著,我高興。僅僅一個瞬間,他溫?zé)岬纳眢w就沒有了溫度,我還能摸摸他的臉,也能得到些許的滿足。今夜之后呢?這個真實(shí)存在過的軀體就不在了?疼痛又一次襲擊了我,我無法讓自己安靜地跪在爸的靈前。想跑出去,跑到很遠(yuǎn)的一個地方,一個人,放聲大哭,哭它個天旋地轉(zhuǎn),昏天黑地。
哀樂響起,殯儀館的車來了。車開動,房屋樹木后退,緩緩駛出村莊。公路兩邊是翠綠的莊稼。一個村莊又一個村莊閃過,爸路過無數(shù)次,但今天是最后一次了。村莊啊,請你記住,有一個人來過,他又走了。我請求司機(jī)把車開慢點(diǎn)兒。
他們把爸抬下來,去那個大廳。又一把鋒利的短刀狠狠地捅了我一下。我惶恐,心焦。這一次,爸進(jìn)去后就不會出來了。這個在世上行走了65年的人就徹底不在了。我使勁喊:把我爸留下,不要啊。可憐可憐我吧。我不想沒有爸,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可是沒有人聽我的哭喊,他們絲毫沒有遲疑。有人拼命地抱住我,緊緊抱著,我無法呼吸,疼痛窒息著我。大腦一片空白,眼前是黑色的,那些人的叫喊在耳邊消淡下去。
一會兒,大哥抱了爸的骨灰出來。下車之后,我接過來抱著,骨灰還在燙熱。我把爸貼在心口,和他說話:我們回家了,爸。再走一次塵世的路。這一次,我抱你。
媽媽的時間表
作者:優(yōu) 游
“生了孩子后,感覺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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