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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春臺上的春優(yōu)美散文
城市在不斷地向周圍伸展著。不到幾年，遠在郊外的齊山就被包容在城內。前年冬季，我舉家遷至齊山的腳下，這給了我親近齊山的機會。我要說的繡春臺就坐落在齊山的最高處，之所以我不稱它為最高峰，是因為它并不高，“不逾三十仞”，但是如果你站在繡春臺上，不僅整個城市，還有浩淼的平天湖和一線東去的長江，你都能輕而易舉的盡收眼底。
由于近的緣故，我總是隔三差五地上一次繡春臺，最近的一次是在今年元旦，剛剛結束了一年的工作之后，我頓然覺得如釋重負，便“蹬蹬”地跑上繡春臺，輕松地、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那天，繡春臺上的風依然凜冽，刮在人的臉上生痛。我知道，元旦雖然是新的一年開始，但就農歷而言，那時節(jié)仍是寒冬。在冬天里，有時候我就想，為什么稱這個小小的山頂叫做繡春臺呢，是不是人們能在這個詩意的名字中最早覓到春的蹤跡嗎？
曾經從某個時段開始，我迷戀上了散步，而且是一個人孤獨地散步，在散步的同時，我也同周圍的樹木、野草、湖水或者鳥類建立了許多短暫的聯(lián)系，換句話說，我時常可以從它們那里得到偶爾的、一閃而過的思想。而今天，我的散步多少有點尋春的念頭，走著走著，我不知不覺地就爬上了繡春臺�！对娊洝吩疲骸按喝者t遲，卉木萋萋。倉庚喈喈，采蘩祁祁�！币馑颊f，春天的景色應該是這樣的：百鳥和鳴，花草一片茂盛。但現(xiàn)在立春剛過，我所看見的是，齊山上的草仍是衰敗的，樹皮斑駁的檀樹仍是光禿禿地，沒有一片葉子。
上次元旦那天因為天冷，繡春臺上只有我一個人在來來回回地轉著。而現(xiàn)在，繡春臺上的人比往日要多了一些，大家在聊天、看風景或者拍照。不管人多人少，我更愿意一個人站在高處，四處望望，特別是望一眼我所生活的城市。它就在我的腳下，靜靜地沉默著。它的大街小巷，就像許多根繩子，系住了、網(wǎng)住了我已經流逝的、充滿艱辛的歲月。仿佛只要牽動繩子的一頭，這個城市就能被牽動起來。城市的東邊，“水如一匹練”的平天湖，生生地拽去了我的目光，此時的湖，正如同一位靜靜的少女，鱗鱗的波光閃爍，像是在展示她美麗的容顏�？稍�1998年，因為那場百年不遇的大洪水，我們在大雨和泥濘中，整整在大堤上堅守了三天三夜。南邊呢，是我的家鄉(xiāng)，二十多年前，我吹著青春的口哨，懷揣詩集，來到這座城市，可如今，年輕時的歌早已忘記，美麗的詩句早已經成了一陣煙。
我注意到繡春臺上有一對老年人，一直靠在一起曬著太陽。他們滿頭銀發(fā)，手握著手，在陽光下，輕聲細語地交談。女的忽然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聲音大了一點，說，老頭子，你別看這草沒發(fā)青、花沒開的，但這陽光、這風和冬天那時候有所不同了，你感覺到了沒有？有點春天的味道了。男的笑笑說，當然呀，立春都過了，春天那能不到呢，但我們的春天早已過去了，你說是不是？這個春天是屬于年輕人的，你就別摻和了。女的嗔怪著輕輕地打了她的老伴的一下，隨后兩個老人相互攙扶著，手挽著手地下山去了。我聽出來了，兩個老人的對話中有一種無奈和悲涼，有一種宿命的嘆息。老人所指春天大概是指人生的春天吧，無疑，他們英雄年少、躊躇滿志的時代已經過去，但是我覺得他們并沒有失去了春天。因為他們還擁有這樣真切、醇厚的愛情，而這種醇厚的愛情、一生的相守相依，就是每個人一生中永遠擁有的春天。
老人走后，我的確從他們的對話里，在和風和陽光中發(fā)現(xiàn)了春的蹤影。繡春臺上的陽光是溫暖的，風也是輕輕的，酥酥的。立春時的東北風，又叫調風，它沒有了一絲寒意。人到了中年，在城市里久了，不敢說物欲在時時增長，但心靈的麻木是在不斷的進行著的，一個逐漸鈍化去心靈，不免會對事物反應遲鈍，一時間竟然覺察不出這風、這陽光內在的和細微的差別。當我受到了老人的啟示，靜下心來，慢慢地去感受它時，我突然興奮起來，仿佛真的有春天的氣息在軟軟地呵著我的耳朵根子，我失去這敏感的觸覺已經多年了，今天我最大的收獲，就是無意中又將它找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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