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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哪兒散文
從小,我以為我不喜歡旅行的。那是80年代初,我跟媽媽單位的團(tuán)隊去蘇州玩。那時候,小伙伴們連小鎮(zhèn)也沒離開過,蘇州是那么遙遠(yuǎn)的存在。旅游大巴載我們到一個景點,大家都下車玩了,我卻遲遲不肯離開。哪怕迫不得已進(jìn)了景點,也總是吵著要回車上。“車子要開走的,我們上車去!”媽媽對于我這種不可理喻的表現(xiàn)十分憤怒,“我以后再也不帶你出門了!”而我只是一逕地害怕著遠(yuǎn)方那個溫暖的家成為回不去的所在。
初二那年,又跟媽媽單位的團(tuán)隊去北京玩;疖嚭孟褚恢遍_不到頭,媽媽病了,我只想回家。長城上霧茫茫,什么也看不清。天安門城樓那么遠(yuǎn),我走不動了。頤和園里熱得我喘不過氣來。住在一個小旅館里,沒有浴室。吃的每一頓飯都是糊糊,分不清是茄子還是面粉的一團(tuán)。所以,行程結(jié)束那天,快樂得像只小鳥。
工作后第一次享受員工福利出去玩,到的是張家界。氣喘如牛地爬到山頂,我被太陽曬得過敏。也不知道這山是雄壯還是秀美,糊里糊涂就下來了。
蜜月旅行定的是桂林,結(jié)果,結(jié)婚當(dāng)天就病倒了。老公把剩余的團(tuán)費(fèi)拿回來,頗有點郁悶,我倒也并不覺得怎么可惜。
我以為自己是不喜歡旅行的。剛工作那幾年,放棄了無數(shù)次出門玩的機(jī)會。因為腳扭傷了,沒去沙家浜;因為懷孕了,沒去蘇州;因為生孩子,沒去云南;因為讀書,沒去九寨溝;因為懶得調(diào)日程,放棄了新馬泰……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能出門去,太棒了!”成了心底里的竊喜?應(yīng)該是從產(chǎn)假結(jié)束后那年單位組織去壩上玩開始的吧。連綿的草原、歡騰的人群、雨后的彩虹,甚至是內(nèi)八廟木香的清煙都讓我迷戀。沒有尿布,沒有奶瓶,沒有孩子日夜的哭聲,我似乎第一次好好地審視這個世界,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有那么動聽、8月的草原已經(jīng)寒意漸生、有些人每天就牽著馬排隊等著游人來騎一圈掙一天的飯錢、電視里那么美侖美奐的紫薇格格的漱芳齋只是座紅色樓閣而已,第一次意識到,原來這個世界有那么多不同的面貌,山石靜立、河流奔騰、草木榮枯,原來這世上還有那么多和我過著不一樣生活的人們,熙來攘往、喜笑怒罵、生老病死,即便是見怪了的一縷陽光,或是一片草葉,都因為遠(yuǎn)離了我日常的生活而顯得那么不同凡響。
然后,我開始在每一個假期到來前定好出門的線路,從南到北,從東到西,從國內(nèi)到國外,我渴望每一次出行,只要腳不停,內(nèi)心總是特別安寧。我喜歡,在暗夜里聽小溪潺潺的流水聲,寂靜和喧鬧調(diào)和得剛剛好;我喜歡,爬上山頂后泡一杯熱熱的茶,在升騰的熱氣里看群山,飄渺而幽遠(yuǎn);我喜歡,坐在民宿臨海的露臺上,看一本寫托斯卡納生活的閑書,帶著海洋的咸味;我喜歡,從早到晚穿行在樹蔭蔽日的小道上,路不太難走,有風(fēng)拂過耳邊;我喜歡,薄暮中的名剎,游人散盡,天地一派莊嚴(yán);我喜歡,大雪擁戶的日子里在不知名的地方看炊煙裊裊升起,一切安好,真好……我還喜歡,每一個不出門的早上,想著,“今天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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