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如玉 玉如蠱散文

　　三生石念三生緣，忘川河畔斷紅線。三生已耗盡，何以續(xù)前塵。我一直相信，塵世間所有的相遇并非偶然。佛說，前世五百次回眸才換得今生一次擦肩。冥冥之中，所有的相逢都是緣份的牽引和因果的循環(huán)。

　　天邊是一輪殘缺的月，被兩兩三三的星星不舍不棄的縈繞著，似乎是亙古不變的，在充滿詩情畫意的姑蘇城內(nèi)，星月每晚都會如約而至，像一對親密無間的千古戀人靜懸在高空之上。她們無須言語，即一點靈犀，眉目之間便傳了情。突然就想起了一闕婉約的詩，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這份溫婉的情懷，絲絲入扣，情真意切，想必范某也時常在不眠之夜舉目夜空中同我這般向往著星月永恒的相伴相隨吧。

　　被青苔纏繞和清風(fēng)滌蕩過的江南石橋上，沾染了墨的馨香和無盡的惆悵，那里有我為你填的詩，那里有你為我書的字。你娟秀的字跡宛若一場春雨觸摸過我每一寸肌膚，你說你欣賞著我的才情，我亦懂得你的柔情。愛過或痛過的，走過或留下的故事，在青磚黛瓦的雨巷里被迤邐成一場色彩斑斕的畫卷。故事中被無情掠奪一次又一次的動情，化作湖面上凄婉的西風(fēng)，在拖沓激蕩過后風(fēng)平浪靜。昨夜西風(fēng)凋碧樹，獨上高樓，望斷天涯路。然你已成風(fēng)，我又何苦深情相擁。

　　那年相約在西子湖畔，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后。你說，如若今夜未曾赴約，永遠(yuǎn)都不會再見。

　　那夜我化身石橋等你從我身邊經(jīng)過，橋下疊影成雙，橋上孤獨的人黯然神傷。你再也沒有回來，所有的執(zhí)念和癡纏被寒山寺的暮鼓晨鐘撞擊的支離破碎。我撿起遺落在湖心一片一片的心疼，努力拼湊你最純凈的笑容。你從未心疼我的眸，怎解我這相思之苦。

　　在朝夕相伴和榮華富貴之間，你終是選擇了后者。

　　知道你一直喜歡小巷古玩店一塊羊脂玉。那玉我見過，正面雕有白牡丹，反面刻有紅杜鵑，兩朵花中之仙相互映襯，色澤細(xì)嫩，質(zhì)地柔膩，如同你的化身。只是當(dāng)初囊中羞澀，也未能如你所愿。我說，這塊玉讓她給我留著，等我攢些銀兩要親自為你帶上。

　　你走后很多年前的一個深夜我?guī)Я诵┓e蓄去店里，那塊玉已然不在。店主說，是被一個衣著富貴的翩翩公子高價買去了。那一刻，突然有種悵然若失的心痛，這種感覺像是被全世界遺棄了。當(dāng)我低下頭來凝視自己一身粗布麻衣，才知道你為什么不愿等待，為什么要薄情離開。我再也無心去寫詩，只是一遍又一遍忖度你為我寫過的字。你永遠(yuǎn)不懂得什么是安靜，因為你始終都有人在心疼。買玉的人是富家子弟吧！是愛上了買玉的人還是愛上了熠熠生光的金。

　　后來，我還是在別處買了一塊形似相近的玉，做工略糙，但還是喜愛的不得了，佩戴于胸前一刻也不愿摘下，如身上一塊血肉，如影隨形。人說，我一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這塊玉的材質(zhì)。我不予回應(yīng)，心疼的如利刃穿腸。

　　為什么所有貧賤的出身都會被世人一視同仁。

　　為什么沒有人會以同樣的目光揣度兩個相同的靈魂。

　　那晚我便帶著這塊玉驅(qū)車京城，不為王權(quán)富貴，只為考取一個功名，等你轉(zhuǎn)身相逢。三丈有余的榜單，承載了許多人的命運，唯獨容不下我一人的名字。那晚，我乘舟歸來，一路上喝的酩酊大醉。我知道，我無緣金榜題名即是無緣與你廝守終生。

　　十幾年以后，我依舊一貧如洗，再也沒有尋你的勇氣，我封步充斥著殤于痛的江南，只是為了祭奠一場未能延續(xù)的情緣。

　　想來是我執(zhí)念太深，無數(shù)個夜晚夢見你從橋下向我走來，你一襲纖塵不染的白裙，胸前佩戴著我送你的羊脂玉，深情的眼眸似一泓純澈的湖泊剎那間貫穿了我的靈魂，我沉睡在云霧繚繞的夢境里重溫著你冷卻的溫存。多希望你的性子貞烈，可以不去過問塵世的羈絆。是你的優(yōu)柔寡斷，讓我在橋上苦等十幾年。

　　月色如水水靜流，那夜你身披玉色霓裳撫琴在西樓，婉轉(zhuǎn)的琴音宛若天籟回蕩在心田，琴聲悠悠，我心悠悠。我識得這曲子，是唐代戴叔倫的相思曲。井深轆轤嗟綆短，衣帶相思日應(yīng)緩。將刀斫水水復(fù)連，揮刃割情情不斷。這份相思，是紅塵路上窮其一生的癡情。愛一個人，如同愛一塊美玉，日夜懸于心頭，細(xì)心呵護(hù)，溫情相擁。沉醉在琴音之中，隔著一步之遙，我依著斑駁的橋梁丈量著你眉端的柔情萬丈。玉一樣純澈的目光，相思已生，何能斬斷。

　　愛上了一個人只需一個交融的眼神，忘記一個人卻耗盡三生的緣份。真正的相愛或許不是平日里的纏綿，而是一瞬間的懂得。這一生，我不需要太多的金銀珠寶，只愿得一個如玉的女子，刻于眉間，琢于心頭。

　　后來我打聽過你的消息，才得知你一直未嫁。人說，那晚你為了赴我之約被家父斷其腿骨，毀其容顏。

　　我才想起那晚的確有一個面相恐怖衣衫襤褸的跛子從我身邊走過，是我的冷漠在那塊潤澤純澈的玉石上鐫刻了密密麻麻的傷痕。你一直都在，而我卻視而不見。這塊玉被我佩戴了好多年，也不見血色入體。或許，在相約的那一天，她就注定了玉石俱焚。

　　像尖銳的荊棘狠狠地鞭策著內(nèi)心的不甘，我輾轉(zhuǎn)過很多你去過的地方，卻再也沒有遇見過你。是不是你已隱姓埋名，在這紅塵之中消逝的無影無蹤，我只想親手送給你一塊玉而已，一塊無價的掌上明珠。

　　總是在月影下忖度

　　今晚我又看到你在夜色中起舞

　　傾世的舞姿撥弄著我的心湖

　　我將相思都傾付

　　卻從未心疼你眉間的無助

　　一次次的對你下毒

　　你卻甘愿飲下我種的蠱

　　玉石俱焚

　　是我的親手為你鋪墊的絕路

　　我撫摸著你玉色的荒墓

　　不想打破你一個人清靜

　　卻又不忍舍下你一個人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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