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馬-成熟的電影工業(yè)

　　如果張大師看過《戰(zhàn)馬》，他一定會為中國的電影工業(yè)現(xiàn)狀悲憤加羞愧而唉嘆不已。

　　同時，也為這些仍為中國電影堅持的人，鼓掌支持。

　　二

　　寫之前查了一下豆瓣對《戰(zhàn)馬》的評分，不出所料，分數(shù)不高，甚至叫有點低，只有7.7分。

　　豆瓣上的“影迷”，應該代表了大多數(shù)的中國影迷、中國觀眾的觀影取向——看重電影的故事、情節(jié)與思想深度，而并不在意電影這種工業(yè)化藝術的其他方面。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馮小剛才能在中國電影院保持常勝了這么多年；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電影開始后十多分鐘了，旁邊的兩個女生，不停地嘮叨著各種不足為話題的話題，最后才在我多次的目光提示下收了聲；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當結尾回到家鄉(xiāng)的草原時，就有人不顧影院的黑暗開始穿衣離場了——電影的故事不復雜，很簡單，甚至有些地方顯得很程式化，我想之所以沒有得到最佳影片，正是因為電影的故事和思想深度都比較標準，奧斯卡是不會喜歡故事中規(guī)中矩的電影的，豆瓣那些文學青年也是不會喜歡沒有深度的電影的。

　　但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影迷，不是一個文學迷裝作影迷的人，一定不會因為故事的單薄而否定這是部技巧成熟的影片的。同時，你也不會因為片子有很多創(chuàng)造淚點的地方，就把當作一部非常優(yōu)秀的電影——對了，我注意到《戰(zhàn)馬》有六項奧斯卡提名，并沒有角逐最佳改編劇本獎（改編自一本童書）。

　　三

　　電影最讓人稱嘆的是攝影，無論室內(nèi)布景拍攝，還是室外自然光和燈光的配合拍攝，光線運用得都是那么精確，加上定焦長短鏡頭的頻繁更換，變化多端的拍攝角度，那種細膩與精巧與劇情散文似的風格配合得恰到好處。因為只看過一遍，記得的鏡頭不多，但是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看過的很多電影（上次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還是很多年前的《怒海爭鋒》），特別是有關門窗和天空的鏡頭，拍攝得讓人不斷嘆息——攝影師，您可把剪輯害慘了，幸好現(xiàn)在是用電腦，要是剪刀，他肯定早已葬身在剪刀堆里了。

　　可惜，這么優(yōu)秀的攝影，沒有得到小金人——《雨果》的攝影太TMNN的強大了！就影片開始時，從巴黎上空俯沖而下，穿過火車站，直達大鐘后的雨果那個快速長鏡頭，就足以打敗任何對手——我想，卡明斯基敗在理查森手上，也一定是心服口服的——奧斯卡就是這樣，往往得獎的并不是因為非常優(yōu)秀，而是因為沒有對手，比如《鋼琴師》，比如《國王的演講》。

　　四

　　當部隊在筆直的白楊林里集合，風吹著樹梢沙沙的響時；當馬隊馳過蘆葦叢時；當雨地里馬拉動耕犁，人群圍觀叫嚷時；當戰(zhàn)馬跳過戰(zhàn)壕，天空劃過照明彈時……，我知道，這部電影有個優(yōu)秀的音效團隊，給我們呈現(xiàn)了這么復雜而真實的現(xiàn)場聲音。只可惜，該死的影院音響聲音太小，沒讓我聽到更多的精彩。

　　五

　　直到電影結束，看字幕時，才發(fā)現(xiàn)，音樂原來是約翰-威廉姆斯——電影太小聲了，根本沒怎么聽清楚音樂的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樂隊是用的純粹的管弦樂隊，這是威廉姆斯的一慣的風格。現(xiàn)在只有戴上我的V900，關閉功放的PURE-DIRECT，調(diào)音臺三場鈕到兩點位置，配合記憶中的畫面，回顧一下了。

　　六

　　當戰(zhàn)場的斷壁后扔出好幾把剪刀時，你會驚訝的發(fā)現(xiàn)，那就是斯皮爾伯格的標致之一，突然的夸張，極力托出人性的主題——這可能就是大師和名導演的區(qū)別，始終堅持著自己的風格，不曾放棄。除了姜文，我沒有看到哪位國內(nèi)的導演還有自己的風格存在，迷惘的一群人。

　　七

　　整部電影最讓我感到震撼的，不是攝影，不是故事，不是剪輯，不是音樂，不是音效，而是電影的成熟，每個技巧都用得非常嫻熟，比如最后草原上那個雷登85橙色濾鏡的特效鏡頭，和《建黨偉業(yè)》南湖上那個“如夢如幻”的鏡頭相比，真是一個高級工程師和一個泥瓦匠的差別。

　　中國電影弱的不是導演和演員，而是整個產(chǎn)業(yè)，沒有編劇，沒有攝影，沒有音樂，沒有音效，沒有服裝，沒有視覺，沒有布景……，最重要的是：沒有創(chuàng)造力。就是坐在影院里，我都覺得這里沒有成熟的觀眾群，沒有專業(yè)的電影放映人員。

　　這也許正是中國電影將大發(fā)展的潛力所在，這么多人喜歡電影，這么多人又不懂電影，所以阿湯哥才會針對中國市場搞了個《碟中碟4》，大賺了一把。

　　八

　　最后，我還想說說豆瓣的影評，和電影沒有關系。

　　在女兒的學校參加過一個學長讀書會，會長要求每個家長應該為每一本推薦的書寫讀后感，并上傳。我一篇也沒寫，最終在第三周的時候，被無情地逐了出來。

　　讀后感，影評這是一種很私人的東西，是有感而發(fā)的，組織者推薦給我們都是一些兒童文學讀物，你讓我如何有感想呢？即使有，也不足以為文，寫的過程就是一個浪費時間的過程，誰有感想誰寫，沒寫也并不代表沒看，何必一概而求呢？看看那些寫的什么讀后感，除了闡述的方式不同，都是同一個中心思想，同一個角度，看上三篇都會讓人厭煩的，更不用說讓你看上幾十篇。

　　這和豆瓣的情況是一樣的，幾乎所有的評論都是從故事本身的哲理入手分析電影的，你看上幾天也很難看到有人說電影這門獨立藝術與文學不同的地方——電影是種多媒體的獨立藝術，而不是文學在多媒體上的延伸。

　　看電影更多是在休息，而不是來受教育的。

　　可能這就是中國教育結出的眾多惡果中的一個——大家都是整齊化一的：從小老師和家長就教育我們，思想境界高超、邏輯清晰、敘述清楚、詞藻華麗的文章就是好文章；所有的藝術作品都有一個中心思想。所以我們看電影只會往一個單一的方向思考，所以我們只會去角逐最佳外語片講，而忘了還有其他獎項可參評，所以我們看畫展會問：作者想表現(xiàn)什么呢？聽音樂會問：它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看紀實攝影會問：這一點也不美，它是藝術嗎？

　　每當我看到女兒每天寫的日記，每周寫的周記，都是：今天我和誰誰誰到哪里哪里去玩了，做了啥，最后我感覺什么什么，我玩得很開心……，對此，我都感到非常痛心！

　　——這個教育就是教人如何放棄思考，就是教人如何變成機器。

　　——毀人不倦，就是中國教育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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