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秋

　　孤村落日殘霞，輕煙老樹寒鴉，一點飛鴻影下，青山綠水，白草紅葉黃花。

　　一曲唱罷，風(fēng)驟起，沒有很深刻的寒意。風(fēng)將水泥路面的灰塵吹凈，還未到滿地枯黃的時節(jié)。田里的稻子已經(jīng)割完了，只剩下一蔟蔟硬茬兒挺立。電線桿每隔開一個固定的距離兀自傻呆呆的聳立著，電線上沒有雀兒駐足。路上亦沒有行人。又是一年秋，有幾分凄清和心酸，很淡的感覺，如飄散于風(fēng)中的煙霧，如落在掌心的雪花，抓不住，即使抓住瞬間也就化了。

　　照舊是驅(qū)車于野外工作。沒有如平時那樣將車椅放倒躺著看手機上下載的電子書。還是起身走走罷!風(fēng)漸緊，包裹著稻草堆的塑料蓬布嘩啦啦作響。心也緊了一下。這是一個孤零零的村落。農(nóng)屋錯落在一條筆直的水泥路的兩側(cè)。房前屋后的泥土空地都圍成了農(nóng)家的菜地。各色蔬菜到了成熟的季節(jié)。

　　太陽爬上了十點鐘的位置。沒走水泥路，尋著偏僻的鋪著細碎石子的泥土路面往村子深處走去。雜樹橫陳，未經(jīng)修葺。很快就隔絕了喧鬧的機器聲。一切都安靜下來，心也是。腳底的鞋踩踏在路上干枯的落葉上，發(fā)出脆脆的破裂聲。鳥的鳴叫隱約可聞卻難覓芳蹤。穿過樹木的重重阻力光線變得柔和，心也變得柔和了。天很藍，比別的季節(jié)顯得高些，云白的很淡幾乎鋪滿整個天空，因其淡遮不住天的藍。風(fēng)小了。

　　青色或紫紅的扁豆熟了。素炒或兼以芋頭同入鍋都很可口。太多了吃不完，可以白水煮透曬干，初春素菜甚少，可取之與五花肉同燒，扁豆干很吸油，滋味鮮美——口水流下來了。本地人并不嗜辣卻種了不少的朝天椒。只是燒魚時略放幾顆用以去腥調(diào)味。于是向農(nóng)家央求摘些回去。剁碎(在刀砍斧剁的過程中，辣氣催人流汗，順手一抹額頭，只一會兒額頭就火辣辣的疼)，放鹽色拉油麻油，佐以蔥姜蒜花椒腌制，只需三五日便可食了。其味如火，待一二碎片入口咀嚼之，頓時一股如烈火般的炙熱感隨著唾液充滿口腔，咽下去，那團火一路燒灼著食道和胃，汗頓時從額頭和后背冒出來。舌頭大了麻了，嘴唇厚了木了。飯也吃的多起來，一碗顯然不夠，好吧，再來一碗。身體熱了，心一下也熱了!

　　閑暇與一輟耕的老者聊天，老者操鄉(xiāng)音。論世事，語氣是看透人世的恬淡。說到自己的小兒子在城里開出租，如何使些小手段賺錢(比如比較熟悉當(dāng)?shù)啬男╋L(fēng)月場所比較安全，玩家也肯多出些錢等等)。口氣里有樸素的自豪也有俗世生存的狡黠。

　　城市化的滾滾洪流肆略著阻擋它的一切。冰冷的鋼筋水泥無情的吞噬著天然的景物。以集體主義的整齊劃一逼迫著淘汰著膽敢以個體主義姿態(tài)出現(xiàn)的所有異類。不管你有沒有意識到，我們注定無處可逃。風(fēng)好像大了，心一下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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